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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第2/2页)

做完这些后,他就上床睡觉了。
  
  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头比前几次好了不少,看来透支的问题得到了改善,不过还是得多注意吃点补血补气的东西,这得和刘姨说一下。
  
  门口椅子上没人,因为女孩坐在书桌前,拿着小刻刀正雕刻着木花卷儿。
  
  李追远有些疑惑,自己屋子里的那些材料都让润生转移去了工房,以后要做器具都在那里进行,那阿璃哪里又弄来的原材料?
  
  走近一看,发现还都是上次那种黑沉质地散发着檀香的。
  
  “阿璃,你又劈了家里牌位?”
  
  阿璃摇了摇头。
  
  不是她劈的,是她奶奶劈的。
  
  柳玉梅劈得可高兴了,生怕劈晚了导致自己孙女病情又反复。
  
  李追远又去拿了三瓶健力宝,已经是最后三瓶了,又得拜托刘姨去进货了。
  
  打开两瓶,一人一瓶。
  
  女孩最早喜欢喝它,是因为她以前没接触过碳酸饮料,可其实,她不喜欢早上喝甜甜的东西,但她喜欢和男孩碰杯。
  
  另外就是,她想早点把第一口收藏箱给放满。
  
  早饭后,李追远回到二楼露台看书,阿璃坐在他旁边做着雕刻。
  
  不时有几片没用过的木花卷儿被风吹起飘落下去,在阳光下闪着光泽,那是先祖欣慰的笑容。
  
  客人来得比预计中还要早,远处村道上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轿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人,老人右手拄拐,左手被一个年轻金发女人搀扶着。
  
  两人就这么走过了小道,来到了坝子上。
  
  “哟,是你吗,林侯?”
  
  “呵呵,是我,三江侯!”
  
  两个老人激动地握起了手。
  
  随即,二人坐了下来,刘姨端来了茶水。
  
  李追远对阿璃说了声,也下了楼。
  
  “她是你孙女?”李三江问道。
  
  “不是,是我秘书,姓金。”
  
  “哦,那就好。”李三江立刻转头招手道,“来,林侯,这是我曾孙,小远。小远侯,来,见见你丁爷爷。”
  
  “丁爷爷好。”
  
  “很聪明的小孩子。”
  
  “那可不,毕竟是我李家的孩子,这孩子现在就跟我过了。”李三江继续抚摸着李追远的头,没有让孩子退场的意思。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丁大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西服口袋,尴尬道:“你瞧瞧,在外头待久了,都忘记这些习俗了。”
  
  身边年轻女人拿出了钱,递给了丁大林,丁大林又转递给了李追远:
  
  “来,爷爷给你买糖吃。”
  
  “谢谢爷爷。”
  
  李追远接过了钱,挺厚。
  
  不过,他也留意到丁大林刚刚的话,明明外面的华人圈子更注重这些旧礼,怎么说会忘记这些习俗,除非他不是一直生活在正常社会里。
  
  另外,丁大林身上的西服不是国外的牌子,虽然标签上是英文,但一扫就知道是南方货,虽然也挺贵,但肯定不是回国时带回来的。
  
  至于这位女秘书的金发,应该是刚染的,手法比较粗糙,衣服领口和肩膀那儿,还出现了染料落痕。
  
  再看这女人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太爷,我去帮刘姨端瓜子。”李追远借故绕着走,来到女人身后,看到了女人的背影。
  
  确定了,是昨晚在医院逃出去的女人。
  
  女人这时也扭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李追远。
  
  嗯?你也认出我了么?
  
  自己从保卫科室出来时,女人就站起身背对着自己走了,但自己最开始和谭云龙一起进住院楼时,女人应该是见过自己的。
  
  那么,丁大林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就是水猴子!
  
  李追远将瓜子端过来放着,然后就又找借口去厕所,去了屋后。
  
  打开工房门,润生还在哼哧哼哧地干活。
  
  “润生哥,先停下,外面来了俩客人,你去太爷身边站着。”
  
  “好!”
  
  润生拿起身边挂着的黑色白毛巾擦了一下汗。
  
  紧接着将短袖套上就出去了。
  
  没直接告诉润生那俩人身份,是怕润生演不好,稳不住他们。
  
  李追远则从屋后,绕了一下,打算从田里穿过,去张婶小卖部打电话呼叫谭云龙。
  
  但走着走着,李追远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前面田埂路口那儿,有人蹲着在抽烟。
  
  那人垫着脚,身子斜侧,一边抽烟一边也在观察着四周。
  
  这是水猴子集体出动了,这边都有人在放哨。
  
  出是出不去了,李追远只能在稻田里默默返回。
  
  农村自建房之间间隔比较大,太爷这里又正好是前后没邻居的,既然这个口子有个人,那其它口子肯定也有。
  
  还是回到家安全一点,毕竟家里有润生。
  
  顺便再祈祷一下,刘姨是另一个深藏不露的秦叔,但李追远很怀疑,刘姨擅长的是做饭和医术。
  
  柳奶奶则是年纪大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李追远回来了,坝子上李三江正拍着润生的胳膊对丁大林道:
  
  “这也是我孙子,润生侯,见过你大林爷爷,嘴甜点,你大林爷爷刚刚给小远侯包了个很厚的红包哩。”
  
  “嘿嘿,大林爷爷。”
  
  李追远没往前凑,而是走进厨房,刘姨正在烧饭,来客了,肯定要留午饭的。
  
  “刘姨。”
  
  “怎么了,小远?”
  
  “你有毒药么?”
  
  “什么药?”
  
  “外面来了俩脏人。”
  
  刘婷心里一震,这孩子居然是想直接毒死人。
  
  她马上稳定住脸上的神色,说道:
  
  “放心吧,小远,既然脏人穿着干净的衣服,那就不是奔着干脏事来的。”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问题是,那位金秘书认出了自己。
  
  虽然自己工房里有些原材料是带毒性的,但那玩意儿人是能明显吃出来的。
  
  “那刘姨你也会像秦叔那样,回去照看生病的大伯么?”
  
  刘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追远脸上露出笑容,那他就放心了。
  
  虽然家里没了刘姨以后吃饭都成问题,但总比以后再也用不着吃饭好。
  
  李追远走出厨房,站到润生身边,他想听听这丁大林今天来的目的。
  
  察觉到润生在用手戳自己,李追远侧头看去,发现润生把刚拿到的红包钱,递给了自己。
  
  “润生哥,你自己留着吧,不用给我。”
  
  “器具材料费。”
  
  “放你那里保管。”
  
  “好。”
  
  这时,李追远看见金秘书主动面向自己,还从口袋里拿出锡纸包着的巧克力,走过来,递给自己。
  
  “小弟弟,给你吃。”
  
  “谢谢姐姐。”
  
  李追远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有点粘,里头巧克力应该早化了。
  
  “怎么不吃呀,小弟弟?”
  
  “不舍得现在吃,想晚上睡觉时再慢慢含着。”
  
  “呵呵,没事,姐姐那里还有不少,下次有机会再给你送来。”
  
  说着,金秘书就伸手摸了摸李追远的脸。
  
  李追远感知到女人指尖皮肤凸起,掌心内侧老茧深厚。
  
  男孩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李追远伸手拉过润生,润生弯下腰,让男孩得以把嘴巴靠近他耳边说起悄悄话:
  
  “润生哥,得亏你昨天把我落在镇集上了,我这才能被送去派出所,派出所的叔叔阿姨们给我吃了好多零食,最后还是一位叔叔骑着摩托车送我回的家,嘿嘿。”
  
  润生听得满脑子浆糊,
  
  但他还是本能地回应道:
  
  “嗯,是的。”
  
  金秘书捂着嘴笑了起来,眼底流露出一抹戏谑与释然。
  
  嗯,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也确认了男孩没有认出她,毕竟她昨晚也是戴了口罩。
  
  李追远在边上等着听丁大林的目的,可俩老人却开始忆往昔战友情。
  
  主要这俩老人是鬼子投降后被抓的壮丁,真没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讲的。
  
  自家太爷是一路从东北打进关内,撂了平津,攻破淮海。
  
  丁大林则是一路西进,最终虎踞东南亚,不过他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子,居然说自己是远征军老兵。
  
  可以看出来,自家太爷聊天兴致很高,毕竟村里他的同龄人要么死了,要么说话反应都不利索了,难得再碰到一个脑子清醒的老不死的。
  
  但丁大林明显就有些意兴阑珊了,李追远察觉到对方好几次都想换个换题,却被聊兴正浓的太爷又给掰了回去。
  
  最后,眼瞅着午饭时间都要到了,丁大林不得不图穷匕见:
  
  “听说,大胡子家前阵子死了人,死了俩?”
  
  李三江马上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丁大林见李三江这反应,侧过脸和金秘书短暂对视了一眼,随即继续问道:
  
  “三江侯,你说说,那俩人是怎么死的?”
  
  大胡子父子俩的死,是李三江的禁忌,他当即有些没好气地摆手敷衍道:
  
  “说是父子俩晚上喝了酒,吹牛比谁游泳好,就去鱼塘里比赛,淹死了。”
  
  “真的么?我听说,他们俩的尸体,是三江侯你捞出来的?”
  
  “啊,对啊,怎么了?”
  
  “我还听说,那两具尸体捞出来时,胀得很厉害,是这样么?”
  
  “尸体嘛,泡水后都会发胀的。”
  
  “可才一个晚上,怎么胀得开的?又不是泡发干木耳。”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再具体想想呢。”
  
  “都快要吃午饭了,想那些事儿干嘛,你也别提了,吃饭时咱别倒胃口。”
  
  “不打紧的。”
  
  “哪能不打紧,你多久没回过家了,今儿个中午咱们俩好好喝一顿,你再尝尝咱家乡菜。”
  
  “其实,三江侯,我问你这个是有原因的,我老了,想着落叶归根,所以打算在村里买个房子。
  
  大胡子家的房子不是在卖么,我看价格挺合适的。”
  
  “那不好弄哦,你虽然以前是本村人,但户口不在这儿了,宅基地是村集体的,只有本村人能买卖。”
  
  “那简单,我把钱给你,你来买,我住就是了。”
  
  “那怎么行?”
  
  “没啥不行的,我还能有多久好活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早就看开了,等我死后,那房子就留你曾孙呗。”
  
  李三江特意扭头看了一下站在边上的李追远,老实说,他心动了。
  
  自从摘去了小远侯的京里户口,他这心里就老是愧疚,那就给小远侯多置办点房产?就算村里的房子不值钱,可那好歹也是块地不是。
  
  “你要是信得过我,那我可以帮你办,但你最好还是换个房子买。”
  
  “咋了?”丁大林语气显得激动起来,追问道,“是大胡子那家,有什么问题?”
  
  “嗯,有点不干净。”
  
  李三江是亲眼见着小黄莺走进鱼塘的,上次捞尸时他都不敢太过深入,生怕下面伸出一双手把他给拽下去。
  
  这以后房子传给小远侯,岂不是要小远侯和那死倒做前后门的邻居?
  
  “不干净?具体说说呢,是房子有问题还是其它地方有问题,三江侯,别怪我多问,毕竟是买养老的房子,肯定得小心些。
  
  我在东南亚待久了,那边人其实比咱们这儿更迷信更讲忌讳。”
  
  “那座池塘死过人嘛,你想想,你住那儿,每天往坝子上一走,就对着那座池塘,多膈应人啊。”
  
  “这又不算什么,除非那座池塘真的有大问题,你给个准话,要是你说有,我就不买了,换一家。”
  
  “有!”
  
  “行,那我就换一家!”
  
  “成。”
  
  “那我就以你的名义,去村长那儿问问,看看咱村里哪家还有意向卖房子的?”
  
  “没问题。”
  
  “行了,我走了。”
  
  “哎,留下吃饭啊。”李三江这句挽留绝对是真心的,毕竟人给了小辈两笔钱,该留人家吃饭的。
  
  “不了,中午约好了饭局,要和镇长吃饭哩。”
  
  “那行吧,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再来。”
  
  “一定一定。”
  
  金秘书搀着丁大林走下坝子,坐上车后,丁大林整个人神情变得阴沉起来:
  
  “看来没错了,大胡子家前面的池塘,才是主穴位置。”
  
  “老板,那个叫小远的男孩……”
  
  “那男孩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挺好看的。”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昨晚男孩在警察身边的原因,金秘书就懒得再提这件事了。
  
  “呵,你关注人家孩子做什么,你都能当他妈了。
  
  好了,说正事。
  
  下一步,就是把大胡子家买下来,然后让我们的人化妆成戏班子搭台唱戏庆祝乔迁新居,晚上再进行挖掘。
  
  连饵穴都用上了,那这主穴里葬的人,身份肯定了不得,墓里一定有好东西。
  
  这一单做完,
  
  我就能真的退休养老了。”
  
  ……
  
  李追远手里拿着一枚硬币,站在坝子上,看着远处那辆车驶离。
  
  这群水猴子,居然真的找到了主穴的位置,丁大林他们,就是奔着大胡子家的池塘来的。
  
  那自己,现在是该报警还是帮一下小黄莺?
  
  李追远低头看着手中的硬币,小声道:“交给天意,字就报警,花就帮小黄莺。”
  
  “砰!”
  
  硬币被抛出,落地颤抖,最后平稳。
  
  是字。
  
  李追远点点头,捡起硬币,吹了吹,
  
  说道:
  
  “天意如此,先帮小黄莺,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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