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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27节

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27节 (第2/2页)

凭恕被她踩得闷哼一声,恨不得跟她扭打到一起,她却伸手在凭恕面前:“赶紧起来,别闹了。”凭恕端详着她伸过来的手,像个狐疑的流浪狗在嗅陌生人递来的火腿肠,总觉得宫理会在抓住他手的瞬间给他一个过肩摔。宫理都想抬手扇他脑袋一下,刚要把手收回去,他眼疾手快的握住,宫理用力将他拽了起来松开了手,抹着鼻血,也看向了地面上的书。
  
  是一本很旧的封面泛黄的书,看封皮和简介也知道是热血爽文,就那种爹妈神秘死亡热血少年身负异能与偏见发誓要复仇的烂俗故事。
  
  ……问题是,宫理模模糊糊记得,这本书她读过。
  
  她握在手中,看向了桌台上的波波。她瘦小的身子在偌大的桌台上,更显得像是餐盘里一块小小的煎鱼。
  
  波波的头发被剃掉了,脑袋光秃秃的,上头有两三道缝合的伤口,贴着敷料。右臂手肘处已经是一条可摘卸的金属义手。
  
  宫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义体,就像个玩具,五根手指都不是同一个颜色的金属,显然是.C.为她现场制作的。
  
  .C.道:“脑袋只穿了几处孔,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一段时间,她就可以醒来了。”
  
  波波小机器人扒在桌台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陌生,她伸出伸缩夹子的“手”,想要去碰碰自己身体上的金属右手。
  
  宫理坐在桌台边的椅子上:“还要再等等。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波波很高兴的举起手来,显然刚刚跟凭恕没少玩推椅子游戏,又想来推她的椅子。宫理摸了摸她可能没有知觉的金属脑袋:“推不动的,这个没有轮子,找凭恕玩去吧。”
  
  凭恕似乎低头看着光脑,走到另一个房间去,波波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C.:“你看了很多。我能看到你的播放记录。”
  
  宫理手搭在桌面上,摩挲着手中那本书的封皮:“还有很多你上传的记忆我还没看。”
  
  .C.的机械臂拿来小被子,盖到波波身体上,还有一袋静脉注射的营养液,正被一支机械臂举着,缓缓滴入波波体内。
  
  它道:“不看也可以,那只是我的旅行日记。”
  
  宫理:“是在塔科夫死后吗?他既然都已经立为雕像,为什么世人却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是ROOM、TEM这些词,都没在任何资料上见到过。就没有人会好奇,那三座雕像是什么吗?”
  
  .C.转了转摄像头:“确实从某一个时点开始,网络上关于三座雕像的事一夜之间消失,人们也像是忘记了雕像背后的人。这应该是某种超能力的后果。”
  
  ……某种超能力吗?现在看来,缔造了方体的ROOM,神秘消失的绘里子,几十年研发出的科技成果现在都没能让人类吃透的塔科夫,无疑都是曾经那个动荡时代里顶尖的佼佼者。那正是一个超能力者激增的时代,就像是给人类天赋的甘露还没摇匀喷洒,几大滴甘露滴在了这仨人头顶,缔造出了
  
  绘里子作为其中唯一有可能存活至今的人,她的能力似乎也是最神秘的。
  
  她道:“那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就……注视人类?”
  
  .C.理所当然道:“是的,我仍然未完成这一指令,或者说这个指令是要求我处在注视观察的状态,并没有告诉我指令何时结束。一开始我生活在纯粹的互联网世界之中。很奇怪,让我一时对人类的定义产生了怀疑,似乎人类不应该是在网络世界里展现的那般矛盾与尖锐。后来我去寻找历史,又觉得人类又不如粉饰的那般伟大又执着。我只能亲自去看。”
  
  宫理感觉它似乎也有了亲疏的区分,似乎并不想让平树&凭恕倾听这些。之前平树和她一起使用脑机的时候,就似乎是故意播放了他们俩彼此的回忆;而在凭恕走远的时候,它才开始侃侃而谈。
  
  它隐秘的心思与行动,宫理也无法向它证实,凭恕跟波波窝到远处的沙发上,它的话也更多了:“我有时候变成舰船上的导弹发射装置,能通过摄像头与扫描仪见到冻结的大片水体,是海的形状和味道,却又有沙一洋的碎渣,灰成一片,光炮交织,把冻结的沙海照的七彩斑斓。”
  
  “我也会变成游客的摄像机,去过春城。吸饱了雨水的苔藓,长在石头上,春城就是那样。我被游客掉在路上,能看到山崖,见到人们把没有天赋的孩子从高高的悬崖上扔下,说飞起来的是天才。在我没电之前的二十四天内,没有见过飞起来的孩子。”
  
  “我也变成过美颜功能的小镜子,看过男人女人在夜场的玻璃台子上穿玻璃雨衣跳舞,他们皮肤上是烟灰、棕榈油和汗,还有金粉,好像不用抬眼皮,只需要短暂的黏黏的皮肤贴一下,就会吸在一起。没人的时候用写着卖|身价的荧光牌给自己扇风。我见过西盟某个村庄里农夫的蒲扇,也是这么用的。”
  
  它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但宫理坐在旁边一直在听,.C.觉得自己又有表达的冲动。它不会遗忘,为什么还要上传这些旅行的记忆,是不是那时候它也想过分享?
  
  “渔船的摇摆灯、网店客服的通话机、灯塔的电子钟、卖避孕套的自动贩卖机,只要有储存与程序功能的东西,我都成为过它的一部分。”
  
  “我往最北去过,北国的北边,那城市已经被冻雪搞得像个坟包,雪比市政的塔尖还要高,人们像是白蚁一样在雪里打出弯弯绕绕的路,走到各个地方去。没有太阳,我在那里当过高压热水器,白得像是蜕皮蛇一样的孩子们会穿着彩色泳衣跳到热水游泳池里。”
  
  “我往西去过,有悬崖之间的城市,人们住在吊屋,睡在吊床上,靠吊索上下而行。强风从两个悬崖之间过去的时候,人们就戴着防风镜,挂在预制的秋千上,用兜满风吊网收集随着风吹来的金屑。”
  
  “还有性别混乱的城市,他们只有一小部分人拥有强大的魔法,人们买卖着彼此;也有月牙形的港湾堆满了垃圾袋,像是塑料的山岭,随时都会崩裂塌方。还有原爆点——”
  
  宫理:“你后来也去过原爆点。见到了我,对吧。”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她在末世时只顾得上杀了人吃饱饭,很多年来并不算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作为承接各种业务的邮差,她曾经接受到过搜罗书籍、光碟与录像带的委托。
  
  中间人说这个委托报酬丰厚且不着急,来取书的人也很神秘,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来,要求搜罗的列表十分冗长。
  
  宫理接了这个活之后,也根据自己的兴趣搜罗了许许多多的书和资料,取书的人甚至可能半年一年才会来一次,宫理的基地就堆满待交货的书籍与资料,她也可以把这些东西都一遍遍看过去。
  
  烂俗的言情、成功学杂书、改造风水十八问,还有无数人文地理的书籍,她都看。
  
  其中有几次,她已经分不出来哪些是自己随手捡的杂书,哪些是委托人要的书,就一并打包给带去约定好的地点。这本不怎么样的热血爽文就是她看完后,塞在委托人要的书里一并送去的。
  
  上面还有一些名词,在核爆后已经消失了,她用炭笔画着问号标注着。谁又能想象到这些书是被交给了绘里子,绘里子带来给塔科夫,成为了塔科夫制造元宇宙时的参考资料的一部分。
  
  在宫理极其潦草的字迹旁边,也有塔科夫的铅笔字:“指的似乎是辐鳍鱼纲的斑马鱼,似乎游动时会闪动着蓝色的光条,正在寻找视觉资料中。持书者也没有见过斑马鱼,可以初步判断原爆点内也早已灭绝了巨大多数物种。”
  
  但塔科夫找到了,宫理还记得她去元宇宙见缪柳父母的时候,球形的轨道车穿过海底,那里有一群在蓝玻璃般海水中游动的斑马鱼,身体上反光细带蹁跹美丽。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斑马鱼。
  
  第220章
  
  宫理知道,其实很多事她都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她也能猜到,最早给她下令搜罗这些书的,正是……原爆点外的绘里子。
  
  她以为的核爆后的末世,她看惯的废墟与厮杀,其实只是在一片被封锁的被抹去的“收容地”内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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